青玉虎形佩，玉质，春秋早期文物，两件，一残长13.7、宽7、厚0.18厘米；另一长14.2、宽7.2、厚0.2厘米。1983年河南信阳光山县宝相寺黄君孟夫妇墓出土，河南博物院藏。

1983年4月10日，信阳市光山县宝相寺上官岗砖瓦厂在动土中发现古墓一座，考古工作人员对这座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发现这是一座春秋早期夫妇合葬墓。墓中出土大量了包括青铜器、玉器、竹木漆器等在内的珍贵文物。其中，这对青玉虎形佩就出土在一号木椁（G1）中，其主人为黄君孟。

这对青玉虎形佩为青玉质，但虎头和虎背局部为墨色，身体个别部位还有黑斑。对开成形。虎形佩呈扁平状，一面光素无纹，另一面饰虎纹。虎张口，作爬行状，尾下垂，虎背立一小虎，大虎背和小虎口处共有一个圆形穿孔可供系佩。这对虎形佩局部都有残断，上面一只佩尾巴和后爪残断，残长13.7、宽7、厚0.18厘米；下面一只的下颚和前爪稍有残破，长14.2、宽7.2、厚0.2厘米。

这对玉虎形佩体现了春秋时期制玉工艺的典型特点，整体突出造型，造型巧妙，大虎背上突出小虎头，小虎头的嘴部桯钻成孔，既表现出了小虎的形象，又可作为穿系佩戴的孔径。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虎被古人视为神圣的象征，是中华民族原始先民的图腾崇拜物。因此，历代各种虎形雕塑多有出现，古玉雕刻艺术当然也不例外。春秋时期，采用玉片雕刻成对或多件虎形佩饰，图案均匀分布，形象生动准确、饱满，具有一定时代特色^[1]。

据《周礼》等文献记载玉琥为一种礼仪玉器。所谓礼仪玉器，是指古人在祭祀、朝会、交聘等礼仪场合使用的玉器，常简称为“礼器”或“礼玉”，主要是指璧、琮、圭、璋、琥、璜等六种玉器，形状各异。据《周礼•春官•大宗伯》载：“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因此，璧、琮、圭、璋、琥、璜等又被称为“六器”。文献中所谓的玉琥应该就是考古出土的玉虎形雕。

除此之外，春秋时期，中国玉文化进一步融入了儒家思想，玉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君子比德如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君子必佩玉”等。这种观念如果归结为一个字，那便是“德”。因此，作为春秋时期重要玉器种类之一的玉虎形佩便同时兼具“礼”与“德”这两种神圣的含义。

“礼”与“德”在玉虎形佩上主要通过佩戴的方式体现出来，但是春秋时期玉器的佩戴方式并不与先秦以后以单件玉器佩戴为主的方式相似，而是通过与其他玉器组合、串联成一组的组玉佩。西周是组玉佩形成并发展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组玉佩以玉璜、玉牌形饰、玛瑙珠、绿松石珠等为主，形成多璜组玉佩或多佩在女性右肩的牌形组玉佩^[2]。东周组玉佩在造型上活泼了许多，不再由单一的璜佩组成，而包括小型玉璧、璜、动物形佩等各类形制，而春秋时期虎形佩则是其中最精美的主件^[3]。同时，这种由各类形佩组成的组玉佩只出土在高等级的墓葬之中，它体现了当时社会的等级与礼制。因此，在春秋时期虎形佩也只出土于高等级墓葬之中，如三门峡虢季墓（M2001）、光山黄君孟夫妇墓、光山黄季佗父墓、河南养国国君桐柏月河1号墓、陕西宝鸡益门村2号秦墓、河南淅川下寺楚墓等。

虎形佩在春秋时期最为盛行，春秋之前及之后都少见到。目前所能见到的时代最早的片状玉虎形佩是在商代晚期，安阳殷墟刘家庄墓葬出土（图一）。该件虎形玉佩为青色，但大面积受沁白化，表面呈现乳白色状态。该玉虎用简单有力的线条即表现出各部位轮廓，低首张口，口内有对钻穿孔，“臣”字眼，云纹角，卷尾上翘，通体粘有朱砂。这种造型和纹饰特点体现了商代玉器刚劲有力的风格。商代晚期另有圆雕玉虎，如1976年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商代晚期龙角玉虎（图二），高3.5厘米，长14.1厘米，碧绿色圆雕，局部有沁斑。身体长方又略有圆弧，方首前探，龙角后伏，张口露齿，“臣”字形目，八字形须，长尾下垂，尾尖上卷，身饰双阴线勾连云纹，尾饰节状纹，背微凹，臀略翘，四肢前屈，足部着地，做匍匐欲跃状。造型简洁，讲究对称，结构紧凑，立体感强，不重写实而着意夸张其猛兽之特点，圆雕、浮雕与线刻紧密结合，工艺娴熟流畅，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准和特别重要的历史价值。

图一 殷墟刘家庄出土片状玉虎

图二 妇好墓出土圆雕玉虎

西周玉器造型则趋于写实和简化，以片状为多圆雕较少，然而洛阳北窑西周早期出土的一件圆雕俏色玉虎（图三）依然形象生动、刚劲有力，延续了商代玉器的风格。但之后西周时期这样的玉虎已基本不见，直至西周末年或两周之际，在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了片状玉虎。1991年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的虎形玉佩（图五），长6.6厘米，高2.7厘米，厚0.5厘米，体扁平，杂玉质，不透明，土黄色，受沁部位呈灰白色。虎肢前屈，做爬伏状，张口露齿，低头咆哮，尾上卷形成一穿，前足也钻有圆穿，可以佩带。两面纹饰相同，均以阴线刻划勾勒出虎的眼、耳、鼻、须及斑纹，深刻有力，形神俱佳，是西周晚期虢国贵族夫人墓中之精美随葬品（图四）。

图三 洛阳北窑出土俏色玉虎

图四 三门峡虢国墓地M2006出土玉虎

春秋战国时期，政治上诸侯争霸，学术上百家争鸣，文化艺术百花齐放，雕塑艺术光辉灿烂。东周王室和各路诸侯，都把玉当做君子的化身，佩挂玉饰以标榜自己是有“德”的仁人君子，所以当时佩玉特别发达。虎形玉佩最能体现时代精神，形状多呈富有动态美的“S”形，神秘色彩逐步减弱，向精雕细琢方向发展，形式多种多样，造型矫健自如，装饰繁丽华美，具有浓厚的中国气派和民族特色^[4]。春秋早期黄君孟夫妇墓出土玉器185件，其中玉虎除了在此品读的一对外，还有多件，造型各异。如黄君孟墓出土的虎形玉佩（图五），玉质泛青灰色，虎低首拱背，曲肢卷尾。虎身一面通体满饰虎纹，腹部、双肢处刻有少许几何纹，另一面光滑无纹饰。口与尾处各有一圆穿，可供穿系佩戴。

图五 黄君孟墓出土虎形玉佩

淅川楚国贵族墓地，从春秋中期到晚期，延续140年左右，正是楚文化的形成和鼎盛时期。下寺出土的虎形玉佩较多，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作为组佩的主要构件，大都是以成对或多件偶数而出现。如此件虎形佩（图六），青玉。虎呈卧姿、低首、弓背、闭口，以粗细不等的阴刻线饰虎眼、耳和身上的斑纹。尾粗长下垂，尖部上卷，口与尾处各有一穿孔，可供穿系佩戴。此虎形佩出土时两件，纹饰完全相同，并两两对称，从玉材和玉器表面切痕看，当为一块玉材琢成，从中切割而成两件玉饰。

图六 淅川下寺出土虎形佩

春秋晚期河南省桐柏县月河镇左庄村养国国君受之墓葬，出土了400多件玉器，数量多、种类之丰、雕琢之精，实为鲜见。尤其是其中的多件虎形玉佩（图七），造型优美、制作规整，具有重要的工艺美术价值。如标本M1:239，长14.4厘米，宽8.4厘米，厚0.4厘米，黑色，片状，不透明，一对两件，形制相同，对剖而成，背为素面，均有切痕。正面以细阴线及斜坡宽阴线雕琢变形虺龙纹、扭丝纹和卷云纹等。口尾与背腹各有穿孔，以供佩系。垂首卷尾，弓背凹腰，刻工讲究，一丝不苟，在同类器中当属精致之作。

图七 桐柏月河养国国君受墓出土虎形玉佩

虎形玉雕在春秋时期全国出土都比较多，是其最为流行的时期，战国早期“S”形龙佩开始占据上风，虎形佩到战国时期偶有出土，目前见到的主要是河北中山王墓出土的2件（图八），其中1件还有墨书；另有曾侯乙墓中出土的1件（图九），但从背部纹饰来看为一不完整的西周时期的鸟纹，应为旧玉改制而成。其后则较少发现。

图八 中山王墓出土的两件虎形佩

图九 曾侯乙墓出土玉虎形佩

总之，虎形佩是春秋时期最具特色的玉器艺术雕品，采用玉片雕刻成对或多件虎形佩饰，图案均匀分布，形象生动准确，显露出我国古代玉器制作的高超艺术水准。同时作为组玉佩中的主要构件，它不仅是贵族标志身份和等级的表征，而且赋予了君子“彼其之子，美如玉”的格调。

在西周以后玉组佩的佩戴方式由佩带于脖颈垂于胸腹部变为系于腰带之上，你认为这种佩戴方式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您的答案是什么呢？您对这件文物还有更多的疑问与猜想吗？河南博物院感谢您的参与，期待您的解读，《每周一品》栏目将对参与者的答案进行择优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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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代的组玉佩

组玉佩出现于西周早期偏晚阶段，盛行于整个周代，在近八百年的发展过程中，组玉佩的组合形式及佩戴方式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根据考古出土资料可将周代的组玉佩分为三个类型：

1. 多璜组玉佩，即用玛瑙珠、料珠等将一或数件玉璜串联在一起，璜的数量多少不等，但多数是2—6件；璜、珠之间也可能夹杂小玉戈、玉鱼、玉蚕或其他小型玉饰件（图十）。玉璜组佩主要盛行于西周早期至春秋时期的黄河中下游地区（图十一），其中位处甘青、宁夏、内蒙、渭河流域和汉中交会地带的宝鸡地区极可能是西周玉璜组佩的发源地^[5]。大约从西周早期晚段的昭王时期（公元前十世纪初叶）开始，萌芽自宝鸡一带的玉璜组佩逐渐沿着渭河、黄河及汉水流域向周原、关中平原、晋南山地、山东半岛以及豫西山地和黄淮平原过渡带发展，其影响甚至远及汉东地区。

图十  多璜组玉佩

图十一  考古出土先周至春秋时期玉璜组佩分布图^[6]

2. 玉牌联珠串饰，即将玛瑙珠、玉珠、料珠等串成若干股，然后将其总束于一件梯形玉牌、骨牌或象牙牌，其中有机质的骨牌和象牙牌多已腐朽而仅存各类玉石珠（图十二）。主要出土于黄河中、下游地区西周各国女性贵族墓葬中，其中又以晋南汾河流域以及关中盆地东北隅一带出土最为密集。此种以梯形牌絜领数股多彩珠穗垂挂于女性贵族头侧或肩侧的现象不仅不曾见于西周以前的黄河或长江流域各地，而且无论其分布范围和延续时间都不及男女贵族皆可佩戴的玉璜组佩，显示它们可能与女性贵族的地域文化背景或族属有关^[7]。（图十三）

图十二  玉牌联珠组玉佩

图十三  考古出土西周至春秋早期梯形牌及梯形牌联珠串饰分布图^[8]

3. 以环、珩、虎形佩、龙形佩为主要构件，并以各类管、珠为串联之物的组玉佩，这类组玉佩主要见于东周墓葬中，是对西周时期多璜组玉佩的发展替代。而且这种组玉佩不像西周时期的多璜组配佩戴于颈部而垂至于胸腹部，而是多见于墓主腰腹部并垂至下肢，表明这是一种佩系在腰带上的组玉佩，这一时期多件彩绘目俑上均绘制有这种组玉佩（图十四、十五）。

图十四  环、佩形器组玉佩

图十五  彩绘木俑和玉人所见东周组玉佩的佩戴方式

注释：

[1] [4] 王蔚波．由简入繁的河南古代玉虎形雕．艺术市场，2010（8）．

[2] 孙庆伟．周代用玉制度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8．

[3] 褚馨．战国S形龙佩的思考．中国历史文物，2010（2）．

[5] [6]黄翠梅．彤云皦日•珠玉交辉：西周至春秋时期的玉璜组佩．天地之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发掘出土商与西周玉器精品展．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

[7] [8] 黄翠梅．流光溢彩，翠绕珠围—西周至春秋早期的梯形牌联珠串饰．金玉交辉——商周考古艺术与文化国际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曹芳芳，汉，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2011级硕士研究生，在商周组学习，导师孙庆伟，毕业论文涉及玉器研究。